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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6日 星期二

臺東卑南遺址巡禮

臺東卑南遺址巡禮

玅林

  東線道上

  臺東縣古稱卑南覓(Pimaba),深藏台灣後山,因瀕臨太平洋山海交錯,蘊育出綺麗百景。尤以史前文化遺址特多,例如代表台灣最早舊石器時代之八仙洞遺址;新石器時代之卑南遺址等十餘處。

  卑南遺址,經考古者以碳十四定年,可上溯至5,300年至2,300年前之間,與山東大汶口遺址同期,較台灣大坌坑遺址略晚。近年台灣史前文化博物館已在縣內設立,予以研究和保護,使熱衷知性遊客,趨之若鶩,此亦為余此次參訪動機。

  一百一十年金秋,來勢洶洶之冠狀病毒,在各方全力撲殺下,已漸行消戢。而余亦經注射兩劑AZ疫苗,身懷抗體,允許我安心出遊。

  十一月十一日,天氣晴朗,余負笈攜杖,踽踽獨行。07:57在台鐵台北總站,搭乘410次自強號列車,直奔台東。

  車經清水隧道北口時,回憶起今年四月二日,列車在隧道口之撞車,造成49人重大死亡,在國人心中之震駭和悲痛,至今餘悸猶存。路方也痛定思痛,在事故處加築堅固圍籬,願今後不再悲劇重演。台灣鐵路建設,始於清光緒十三年(1887),至今已歷134年之久,應已累積足夠經驗。至今仍有重大事故發生,令人無法釋懷。

  車過花蓮縣,進入縱谷平原。遠望兩側平疇綠野,田畝方正猶如棋盤,灌溉渠道無處不至,且全已機械耕作。這是台灣光復初期,實施土地改革項目之一,農田重劃後之成果。原本是一項德政,但在政爭熾熱之今天,已聽不到絲毫讚美聲。

  12:46,列車準時抵達台東,場站美侖美奐之造型,使我眼前為之一亮。此行身心俱悅,亟欲探訪之卑南遺址又近在咫尺。出車站,向右直行,轉入文昌路,卑南遺址公園即已在望。

  卑南遺址

  民國六十九年,台鐵台東新站在卑南鄉南王里興建破土時,現場露出大量史前遺物,乃由台大宋文薰、連照美教授領隊,進行十三次搶救性考古,前後歷時九年。出土建築結構、石板棺及玉石陶器等大量史前遺物。據考古推估,這處遺址最盛期約在距今3,5002,300年前。但2,300年前以後都卻不知去向。

  據陳奇祿先生考證,今日台東縣之卑南族人,遲至兩千年前才由南島或中南半島移民而來,中間或曾經過蘭嶼和綠島。故卑南族人和卑南遺址先民,雖同以卑南為名,卻非血脈相連。

  今遺址面積約30m2,出土文物經過整理研究後,已擇要在遺址公園作系統性展出。而唯一留存原址是一座月形石柱,高約4m,已矗立約三千年,現為國家一級古蹟。

  據前日本學者之考察紀錄,遺址內原有數不清石柱群,高約1.8-4.55m。現只殘留一座月形石柱和四塊石柱基座,餘已不知去向。

  在花蓮瑞穗舞鶴,亦有掃叭石柱三座,傳為阿美族萬靈信仰中之具像,類似漢人之石頭公。但卑南月形石柱則解釋為建築物之山牆,用來鎮煞風勢。說法互異,莫衷一是。

  遺址公園

  卑南遺址公園分作兩處,但都在卑南山麓。遊客服務中心距離火車站約1.9Km,訪客需要些腳程。內設展示廳、史前家屋、少年聚會所、瞭望台、祭祀活動場等,還保存一處當初考古發掘現場。不過只有展示廳、發掘場為先民真實面貌,其餘大多為複製品,參雜著推想成分。余沿著參觀動線前進,憑目視、攝影、參考文獻,粗悉遺址文化概況。

  石板棺 為本遺址最大特色,共約出土兩千餘具,除去原本破碎及施工挖碎者外,可供研究者尚剩千餘具。

  石棺是由兩塊長側板,兩塊短側板,及底、蓋共6塊,拼架成立體長方之棺形,但並未固接成整體。且可能限於工具,都加工粗糙。有時在兩長側板間加一橫向支撐,以防側板向內傾斜。少數長短側板間有扣榫。

  卑南式石板棺是兩長側板夾兩短側板;岩灣式則是兩短側板夾兩長側板。卑南、岩灣為相鄰之兩地,卻發展出不同型制。

  棺之三維皆依遺體量身製作。有僅長50-70cm者,可能殮葬夭折兒童。有短至15cm者,可能殮葬流產胎兒。亦有僅在頭部有棺者,亦有僅有蓋板及土壙者。

  石板棺分單體葬,一棺一遺體;複體葬,一棺數遺體,有多達14具者。

  石板材質為粘板岩,產自中央山脈,運至卑南,算是稀罕之物。

  石板棺散亂各地,卻都平行排列,同作東北至西南指向。使內部遺體都面向都蘭山,似有某種特定意義。

  遺體入葬順序,據推測,是先在地上挖一棺形大小深坑。然後舖設底板,將遺體仰面直肢平躺底板上,放入隨葬品。再緊貼坑邊四周樹立四塊側板,最後覆加蓋板,及在上填土至滿。較高級者再在穴位四周舖排卵石,以作裝飾。

  有一說在石板棺上層,發見有建築痕跡,聯想到卑南先民也有室內葬習俗。

                          
        玉 器 出土玉器多達4,600餘件,其中3,600件出自陪葬,餘出自文化層,大都保存良好。玉器以飾品居多,分別為人體之頭、耳、頸、胸、臂、腕部飾物。呈玦狀、棒形、環形等。有時也製作錛、矛、鏃等,都在彰顯主人之財富和地位。

  其中最珍貴的是「雙人型人獸玉玦」,共5件。但以民國七十三年台東修築大排水溝時出土石棺中者最完整,為世所獨有,現指定為國寶。遺憾展示廳未展出原件,僅以圖片代替之。

  該玉玦呈暗綠色,半透明。高7cm,寬4cm,厚0.45cm,重15.9g。由兩個對稱之人形,和一隻貓似動物所組成。動物足部正好是下面兩人之頭部。兩人雙手扶腰,兩腳打開,站在橫槓上。此玦構造巧妙,顯示匠人之巧思和製作之精細,堪與花蓮出土之「蛙形」玉飾媲美。

  古人治玉單靠「解玉砂」手工磨製,所費功夫之深,可想而知。

  此外,尚有5件管狀玉飾,也製作精細,令人歎為觀止。管長28.4-29cm,直徑0.95-1.05cm,重38.2-56.7g。這麼細長之玉件,卻是中空的,無法想像是如何深鑽而成。也是一件國寶。

  玉器材質為台灣閃玉,產自花蓮豐田。究竟是卑南先民購玉料自製,抑購自成品,難有定論。

  石 器 遺址出土石器有打擊和磨製兩類,或打擊成形後再磨製成器。例如用於農耕之石刀、石鐮、石斧、石鋤;用於狩獵或戰爭之石矛、石簇;一般生活用具之石錛、石錘、石杵、石臼、砥石、尖器等;用於漁撈之網墜,以及前述石柱等,種類繁多。

  某些石器製作,要選硬度七級以上之燧石、石英、黑曜石。因堅硬材質,能打擊出鋒利斷口,成為切、割、削之利器。絕大部份石器使用燧石製成,此類石材,即使在今日工業界也大有用途。

  陶 器 出土陶器甚多,主要用於日常生活之盛器、儲器、烹器,亦有作為陪葬之冥器。製作步驟是先選泥料,以含有沙粒者佳,因不易燒裂。然後用杵搗泥,使均勻一致,大都手捏成形。陶坯置室內陰乾四五天。選空曠處架柴成堆,置陶坯於其上,再覆以柴枝乾草穀殼。在巫師祈禱下點火悶燒。此法燒成陶器因火候低,一般皆土紅色。

  卑南遺址陶器有陶罐、陶、小口瓶等容器,及陶紡輪、陶勺與工具。間有少數為裝飾品,如陶珠、陶環、陶偶等。亦有童玩獸偶,如陶羊牛豬狗猴等。陶紡輪分圓扁形,錐形和蕈形多種,用來捻紗成線,上腰機織布。

  陶罐(壺)為土紅色夾沙陶,造型上部短頸敞口,雙(單)耳,利於手持或繫繩。下部為圓腹圈足。整體作對稱或不對稱。

  所有陶器外側,均未見有原始之圖記、刻畫符號留存,尚無陶文可言。

  遺 骸 人骨考古,可以判斷死者性別年齡,人種歸屬,社會結構,婚姻制度等,十分重要。遺憾的是卑南石板棺中骸骨保存甚差。據記載,統計152具石板棺,僅54具尚餘頭骨和肢骨,餘均風化,難供研究。展示廳亦未見有3D列印複製品展出,更何況頭骨復原顏面如何,誠屬遺憾。

  但據《骨說史前人》(P139)一書中說,在10顆卑南先民頭骨中,大都已擠壓變形,只可辨識出為61男。PN250,女性,明顯缺側門齒。PN326PN10364疑似缺側門齒,但PN269有側門齒。因此可以認定卑南先民有鑿齒習俗,展示廳也有成年鑿齒之模型展出。至於是否有東北亞民族之箕形門齒,書中未予著墨,筆者不敢妄議。

  鑿齒習俗,在中國百越民族及東夷部落中自古有之。《山海經‧海外南經》:羿與鑿齒戰於壽華之野,羿射殺之。三國時吳國沈瑩《臨海水土異物志》:夷洲女已嫁,皆缺去前上齒。夷洲,指台灣島。《山東文物縱橫談》(P215)中記載:山東泰山大汶口遺址,出土四五千年前先民遺骸,無論男女性別,有三分之二缺側門齒,且將枕骨變形,如同滿族古俗,視扁頭為美。

  這種缺損牙齒習俗,究竟用意何在,歷來眾說紛紜。有謂犬齒代表凶悍,期許拔除能使個性柔順。有謂表示成年,確立社會地位。有謂成年男女,鑿齒互換,作定情之物。泰雅族人謂在缺牙處能看到紅紅舌頭,甚美。這些說法都嫌牽強。所幸有此習俗者也覺悟到為陋習,自鐵器時代起,已逐漸式微。今大都在成年禮上由長老在側門齒上象徵性敲擊一下,以示不忘祖宗家法。

  卑南先民

  卑南先民於四五千年前定居在卑南溪流域山陬水涯間,繁衍三千年間,形成固定群體聚落。從出土之陶器玉器,及大量石板棺等遺物研判,這支民族在當時雖無文字,卻已有相當程度之文化水準,宗教信仰,和社會組織。

  復原後之先民住屋,略呈南北座向,遙指都蘭山;門開向東,面向溪流。結構平面呈長方形,以卵石、石板奠基,立木為柱,編竹成牆,結茅為頂。從石梯之出土,各方判辨用途各異,疑卑南先民居屋可能亦有干欄式者,似為門前之石梯。

  先民之農業粗具規模,在河階平原上開闢田地,種植小米和旱稻。狩獵為重要生業,入山捕野豬,平地捉野鹿。

  先民之工藝技術已能磨製石器,製作陶器,以應日常生活之需。隨身佩戴玉器,彰顯身份和地位,死後以玉器陶器等陪葬。

  認為人死,不論夭折或流產皆有靈魂。生與死,只是生存空間之轉換。魂魄到達陰間仍可享用人間一切。大批石板棺出土,型制略同,座向有序,可知先民已有殯葬禮儀,尊重先人。

  在石板棺中,也發見有無頭遺骸,顯示先民有馘首行為。大概為爭奪生存資源和保護領域,不得已引起戰端。

  這支先民來自何方?由於其文化可上溯到五千年以前,似為從華南百越或東夷部落直接移民而來,未必如時下流行說法,要繞道南島。

  又這支先民去向何方?使文化在2,300年前中斷。學者從文化習俗推想,認為可能有兩個演化方向。一是向山區移民,成為魯凱族排灣族祖先;一是在平地北上,成為阿美族祖先。所持理由是魯凱族發祥在卑南鄉大南山下之大南社,先民翻過大南山建立霧台社。又今阿美族中,有一支稱卑南阿美,世居台東附近。今卑南族人也有傳言,卑南遺址一地,曾是阿美族舊社云云。

  這是筆者在憑吊懷古途中之道聽塗說,並於懵懂氛圍中記之,姑且作為腦力激盪(Brain storming)時之參考。

  今日有幸,能在九四殘齡之年,參觀卑南遺址文化公園。承蒙遊客中心、導覽等工作人員,熱心、親切、周到的服務,使遠道前往的我,有賓至如歸殊榮,內心由衷感激。

  

2021年10月14日 星期四

四川廣安顧氏開基祖探索二

 

四川廣安顧氏開基祖探索二

顧庭銘

  前  言

  四川廣安顧氏開基祖,從殘存之族譜,及《顧氏宗祠碑序記》記載,僅知名顧修文,歲貢生出身,於明洪武十三年由湖北麻城孝感鄉遷移而來,餘均不詳。余曾應顧先覺宗親之邀參與研究,著眼於下述想定:

  一、入川係因明初民族大遷移。

  二、歲貢生是明清學制中,由州縣選拔之生員,進入國子監讀書,依例在相關之省通志及府州縣志中會留下記載。

  因而從蘇杭等祖居地,湖北江西麻城等中轉地,廣安岳池等定居地相關方志,遍查生員記載,曾發表《四川廣安顧氏開基祖探索》一文,雖略有收穫,卻並未發見有「顧修文」其人。

  尋訪老譜

  先覺宗親方面,則從相關地域之顧氏老譜著手,尋訪顧修文其人。經於2017年三月邀請廣安、永修、浠水三地顧氏族領,在湖北仙桃市顧德林家中,開會研討,核對下列族譜。

  一、江西永修《顧氏族譜》,

  二、湖北《顧氏族譜》,

  三、浠水《顧氏族譜》,

  四、廣安《顧氏族譜》。

  發見在浠水《顧氏族譜》中,有名瑞卿先祖,係江右進士,世居都昌縣燕子岩之井南坊。明洪武初避難於蘄之福祿山下,其弟瑞慶公則別遷麻城,失去聯絡。因而共同認為廣安、永修、浠水三地顧氏有同宗同支關係,且初步認為浠水瑞慶公有可能是入廣安顧氏始祖修文公。但查廣安岳池地方志中,無此記載,斷了線索。

  浠水方志

  茲再配合仙桃研討會諸宗親思考方向,查考相關方志。除廣安、岳地兩地已形查考,寫入拙作《四川廣安開基祖探索》一文外,再賡續查考浠水及永修兩地方志。

  浠水縣位於湖北黃岡市,古因南臨蘄水而名蘄水縣。民國二十二年因與蘄春撞名,而改稱浠水,延用迄今。此縣大有來頭,元末農民起義軍首領徐壽輝建立天完國,曾以本縣為首都。

  今國家圖書館典藏本縣方志,有清多琪篡修之光緒六年本;清邵應龍篡修之乾隆二十三年本;及清高舉篡修之乾隆五十九年本三種,茲摘述各志記載顧氏人物如下:

  顧佑賢 清乾隆二十五年恩科貢生,本縣縣丞,縣志分修。

  顧承勛 明嘉靖雲南歲貢,本縣訓導。

  顧鼎新 廩員,清順治貢生。

  顧維新 清順治五十三年貢生。

  顧導士 附貢。

  顧存仁 清國學生,父生員,早歿,事繼母以孝。聞其弟亦早歿,撫姪成人。析箸時將祖屋讓姪居。恂恂謹厚,貌若不知詩書然。俗慮無所營,心惟訓子以讀書為事,子寶賢國學生。

  顧從譜 性友愛,有堂姪四,孤貧無依。譜引為己子,視猶一體,皆為之有室嗣。後生聚日繁,合家共八十餘口。譜年耄,諭令析箸產業,均分族人,鄉俚嘉其義。(清‧孝友)

  顧華封 顧文超 顧道利 割股。

  顧玉宇 字振瑗,邑庠林之孫。宅心古處,力敦行誼,屏謝浮華,里黨奉為儀型。尤隆師重友,即使囊橐無多,常分潤貸貧人,多不責償。佃田之人,尤加惠恤。老於童子試,雖未獲一遇,而經解通曉,從遊者多賴其啟迪。年七十有二,攀桂邑庠,博學數奇。清乾隆乙亥科舉人。(篤行)

  顧綏猷 壽考,年九十一歲。

  顧 恬 職員,清同治三年遇賊殺害。

  顧健蒸 顧健禧 清同治咸豐間因髮匪捻之亂,同殉難。

  建昌方志

  江西建昌縣,宋置,古名海昏。因與四川建昌道撞名,改名永修。取其泮臨修水,永蒙其利之意。自古海昏修城,地傑人靈。

  今國家圖書館典藏建昌縣志,有明蒲秉權撰萬曆四十六年本;清陳惟清修同治十年本,及永修縣志1984年本等多種。茲摘錄各志顧氏人物之記載於後。

  顧 漣 邑人,濾溪訓導。

  顧清映 優廩生。

  顧  刑部額外主事,清嘉慶辛酉貢生。

  顧陽和 明知縣,莆田嘉靖進士。

  顧東海 明縣丞,於潛貢生。

  顧式仁 清康熙壬寅年鄉飲正賓。

  顧殿元 清雍正乙己年鄉飲正賓。

  顧廷忠 清雍正甲寅年鄉飲介賓。

  顧廷□ 清嘉慶丙辰年鄉飲介賓。

  顧伯□ 清道光丁酉年鄉飲眾賓。

  顧 堉 清道光年間鄉飲介賓。

  顧 源 明永樂十九年辛丑進士。又明永樂十五年丁酉科武進士。由進士官至蒼溪知縣。

  顧 □ 明宣德十年己酉科武進士。

  顧 鴻 明歲貢,由舉人官至龍溪縣知縣。

  顧雲章 清壬寅歲貢。

  顧長紱 由進士分戶部主事,推升員外郎,補山西道,歷升浙江按察使司,布政使司。又浙江布政司,以孫貤封朝儀大夫。

  顧  長紱孫,號文垓,以拔貢任七品京官,分刑部四川司主事,秋審處總辦。

  顧廷忠 清鄉飲正賓,貤贈通議大夫。

  顧大珍 清國學生,捐修職郎,以孫長紱誥贈通議大夫。

  顧鳳池 清敕贈修職郎。

  顧     守節三十六年。

      氏 守節五十四年。

  結  語

  以上浠水、建昌、岳池各縣志所有顧氏名錄,並未查得有顧瑞慶、顧修文其人,竊以此一線索似宜到此為止,以免杜勞無功。

    研究族譜,原本是沙裡淘金,上開名諱,或可作為核對各該縣顧氏族譜參考。兩地宗親如有其他疑問,請透過先覺宗親來詢,當竭盡所能,協助查證。

  參考資料

  1.拙作四川廣安開基祖探索,刊妙林筆記。

  2.光緒蘄水縣志,清多琪修,光緒六年本。

  3.乾隆蘄水縣志,清邵應龍修,乾隆二十三年本。

  4.乾隆蘄水縣志,清高舉修,乾隆五十九年本。

  5.江西建昌縣志,清陳惟清修,同治十年本。

  6.江西建昌縣志,清李道泰修,康熙十四年本。

  7.建昌縣志存七卷,明蒲秉權修,萬曆四十六年本,善本。

  8.永修縣志,編委會,1984年本。

 

2021年2月5日 星期五

冬遊花蓮散記

 

                              冬遊花蓮散記

                                      玅林

  懷念之旅

  一一○年伊始,花蓮考古博物館經籌備多年後,終於在該縣壽豐鄉豐田村落成,並試行對外開放。余因渴望已久,遂於元月三十日前往躬逢其盛,並藉機重溫這方土地之人文歷史,和一段塵封已久之機緣和情誼。

  是日,風和日麗,余負笈攜杖,冒著新冠疫情,在愛孫陪同下,欣然成行。

  09:20在台鐵台北總站乘278次自強號客車,向著太陽的故鄉奔駛。北迴線向以驚險著稱,全線將穿過13座隧道,91座橋樑。其中新觀音隧道全長10,307m,為全線之最。在花蓮和仁至崇德間,乃名震遐邇之清水斷崖,迤邐21km,絕壁臨海,凌空千丈,氣勢逼人。這條鐵路是一項偉大又艱困之工程,堪稱鬼斧神工。使我一路上感受無比驚險,卻也在驚險中享受著刺激的快感。

  花蓮地名歷經變遷,文獻最早記載,見有崇爻(Tsongau,猴子)、奇萊(Sakiraya)之稱。明季西班牙人則以多羅滿(Turoboan)名之。清季客家人進入屯墾,見花蓮溪入海口,波瀾洄漩,取名洄瀾。直到同治十三年,沈葆禎治台,在呈報清廷奏摺中,改取洄瀾之諧音為花蓮,沿用至今。而洄瀾舊名,在今文藝界仍偶見用之。

  花蓮縱谷隱藏在台灣中央山脈東麓太平洋西濱,地形狹長似蠶身。山明水秀,人文薈萃。凡厭惡市廛塵囂之廣大眾生,都樂於來此舒展筋骨,洗滌心靈。這裡是我踏上台灣寶島最先落腳處,曾流寓三整年,成為我生命中一段重要的記憶。

  午間抵達花蓮市,驅車逕往文化新猷花蓮考古博物館。

  考古博物館

  花蓮縣歷年在花崗山、支亞干、重光等百餘處遺址,出土文物累積多達80多萬件,分存他處無法統一展出和研究。近年縣府在玉礦重地豐田村,利用舊有市場改建成考古博物館,業於上年度底竣工。今迎回寄存各處文物,予以系統性整理展出,供各界一睹風采,並瞭解花蓮一地之歷史發展軌跡。

  博物館是一棟地上兩層地下一層建築。現一樓是常設展覽廳,二樓是開放式庫房,地下室典藏文物。

  常設廳展出石器、陶器、玉器三大類,以陶器為大宗。某些石器與地域相連,則以圖片表示之。經判定都是新石器時代先民所遺留,年代定位在1000-3500年以前。此即說明花蓮縱谷在3500年前,即有原住民世聚,繁衍成今之各族。

  石器 石器以磨製或打擊痕跡判定時代之新舊。並以出土地層縱斷面及碳十四測定年代。除日常習用工具,例如石刀、石斧、石錛、矛簇、網墜外;還有一種巨石文化,分佈在縣內各地。形體上有柱、輪、牆及陽石、陰石、開洞石等。

        舞鶴石柱(圖片)之一,高575cm,重12.3噸,為原始「石生神話」之具像。

        月眉石槽出土於壽豐鄉月眉村,體型229´161´27cm,重1.24噸,以石英雲母岩製成。出土地耆老曾疑為矮黑人遺物,名惡魔凹槽(Tipid na Kavas),現陳列於常設大廳,作為鎮館之寶。從石槽製作之精細程度看,似非用石器刀具所能製成,成器年代成謎。

        境內也偶見有卑南文化之石棺出土。在濱海四八高地及花崗山遺址,出土大量砝碼形和兩縊形網墜,顯示先民在沿海之漁獵生活。至今習俗中也有海祭和捕魚祭存在。

  陶器 人類在鬆軟泥土燒火,致使泥土結成堅硬的陶塊,由此啟發衍生出生活使用之陶質器皿,發明甚早。花蓮出土陶器,通常有水壺、陶甗(ㄧㄢˋ)、飯鍋及祭器四類。花崗山遺址出土者有紅彩灰沙陶、繩紋陶等,較特殊的是甕棺。自1929年迄今,已出土20餘具,素面,圈足。其一體型為60ψ´50cm,研判遺體在內為蹲踞,可惜少見遺骸。在陶鍋未發明前,先民煮食,技巧地使用石煮或竹煮,迄今仍偶見用之,館中未見明顯展示。

  玉器 因花蓮山脈坡度陡峭,岩層裸露,玉之礦脈易於發見。自古在支亞干(萬榮、平林)及豐田附近山中,盛產台灣閃玉。先民開採後加工製成玉珠串、耳玦、手環等,用於佩戴或陪葬,歷來出土甚多。在甕棺中陪葬之一塊玉耳玦,其形成為花蓮考古博物館之館徽。一件國寶級蛙形玉飾,係民國八十三年在壽豐鄉鹽寮村南方海階沙地一處深坑中出土,重13g,淡綠色。上刻一雙大眼及分岔雙腿,造型優美。

  花蓮古時玉器製作過程,當較《考工記》所載更為原始。無論原石剖開、取樣、切割、鑽孔、雕刻、打磨,唯一工具即是硬度超過玉石之「解玉沙」。館方未予具體顯示,似可加強。

  遺骸 從骨骸之特徵可判斷人種之歸屬,遺憾的是花蓮沙土地質,不利骨骸保存。即使葬之甕棺,仍破碎不堪,或已物化殆盡。迄今只在壽豐鄉嶺頂遺址11處墓葬中,僅M6穴殘骸尚可作考古研究。無棺,仰身直肢葬,男性,身高168cm38-42歲,全付牙齒32枚,有東亞人特徵之箕形門齒。

  其他 原建館之初,宣稱要迎回光復鄉太巴塱(Tafalong,白螃蟹)部落,Kakita'an家族祖靈屋之雕刻柱(Sariri),未見展出。該文物殘存七塊,柱面刻有祖源神話及圖騰。經解讀大意包含會發光女孩,大洪水,兄妹結婚,巫師降世及兄弟獵首弒父等故事,相當於漢人之史書,故視為國寶。民國四十七年祖靈屋毀於颱風,中研院收藏雕刻柱殘片。如無法迎回也應展示複製品。

  感想 余有幸能在開館之始,捷足先登。深覺縣級博物館能有此規模,十分不易。如能將蛙狀玉飾真品及雕刻柱迎回,當更加完美。

  又千年前之花蓮縱谷,漢人尚未進入,應全是原住民文化和風情,今全館整體規畫中,卻無此感覺,不易認識時代,似應加強。

  阿美文化

  余接觸阿美文化,始自民國三十七年冬,其時隨校避難予花蓮市美崙山麓。因年前之二二八事件,確使台灣社會瀰漫著不安。為緩和氣氛,學校常邀請鄰近阿美族青年男女,來校園中舉行篝火晚會。他們來時,都穿著色彩鮮艷的民族服裝,一路踏著鈴鐺聲,十分驚艷。在月光下燃起熊熊篝火,同我們攜手飲酒共舞,唱著旋律新奇的舞曲。今故地重遊,再度在腦海中浮現這番歡樂情景,似乎耳邊仍在縈繞著奇妙的歌聲。

  阿美(Amis)是族之他稱,指花蓮縱谷北方意思,現為官方通稱。邦查(Pangcah)是自稱,指人或同族之意。在花蓮6族原住民8.6萬人中,阿美族5.3萬人居首,佔全縣人口16%強。絕大部份居住在縱谷平原,與其他各族和平共處。

  阿美族漢化最深,族性最溫和,較特殊的是傳統的母系社會制度。子女從母,夫從妻居,家族財產由長女優先繼承。但部落大小事務全由男性遵照年齡階級制度(Sedal),在會所議事並執行,女性不得過問及參與。男子地位按年齡分六級,由兒童(Wawa)累升至長老(Kalas)。階級分明,服從,各司其事。通常女性從事耕織,男性負責漁獵,保衛領域。

  原始宗教是泛靈信仰,祖靈亦視為神靈。各部落有自己的巫師和祭司。祭祀活動儀式甚多,例如豐年祭、播種祭、捕魚祭、海祭、祈晴和祈雨祭等,其中以豐年祭最隆重,選在每年秋季小米(粟)收成後舉行。過程包括迎靈、宴靈、送靈三階段。每次都是歌舞繽紛,響徹雲霄,數日不輟。惟近年由於民主選舉,外人為選票及支助經費為由,多藉機介入肆意作秀,損及祭祀本意和莊嚴,部落頗有微言。

  阿美語分北中、海岸、馬蘭、恆春五種方言。少數語彙略同於印尼語,但在語序方面,連同其他各族,都是VSOVOS模式。此與周遭印尼、漢族之SVO,日韓滿蒙之SOV截然不同,卻與遙遠的阿剌伯語、希伯來語相同。

  漢語「我愛你」,阿美語是「愛我你」,動詞置於句子之首,例如:

  Maolah(愛) Kako(我) Tisowanan(你);

  U(是) Amis(阿美族) Kako(我)。

  人名之固有命名方式,係採父或母連名制,即:

  個人名+父或母名+氏族名

  例如Noami Kulas,表示Noami是父親Kulas之女兒。這種命名方式,近年在復興民族固有文化趨勢下,已隨個人意願普遍顯現,並得到社會及官方認同和尊重。

  阿美族之族源及創生說,各部落傳說略有不同。因無文字記載但憑傳誦及歌謠,日久陷於虛幻。有石生說,兄妹婚,大洪水等模糊概念。究竟是台灣原始住民,抑從他處遷入之先住民,不甚確定。甚至與近在咫尺之舊石器時代之長濱人,亦不清楚是否有傳承關係。

  有學者主張,阿美族是古代華南百越族之一支,甚至說遲至公元以後才遷入台灣。三國時東吳丹陽太守沈瑩在《臨海水土志》中說,東夷之民,呼人曰彌麟,彌麟乃閩之諧音,故解為閩越族之一支。

  身為南島語族原鄉台灣之原住民,更盼望學術界早日找出答案。

  近年遠在南半球之紐西蘭土著毛利人(Maori)多次來花蓮尋根,認為與阿美族有共同祖先。理由是雙方的DNA60%相同,語言中也有若干語彙相同。毛利Haka舞有奇特吐長舌舞姿,原意是威嚇敵人被馘首後懸掛桿上之慘狀,寓有被出草馘首之意。迄今毛利人認為他們的祖先,是古時從神秘的原鄉哈瓦基(Hawaiki)乘獨木舟出發,跳島漂流,最後到達紐西蘭定居。這處哈瓦基,也是毛利人死後靈魂回歸之處,是在今日花蓮縱谷。阿美族是他們的近親。

  回憶臨時校舍後方美崙山麓,尚是一片丘陵礫石地。每於晨曦之時,可見到阿美族人,扶老攜幼,牽著耕牛,背著耕具行囊,進入這片土地種植落花生。午間即在溪頭捕捉魚蝦,田邊採擷野菜,就地埋鍋造飯。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方結隊而回,日子過得十分艱苦。

  其時尚能見到他們受到日本壓迫的身影,除通日語外,每見經過校門時,都會駐足面向警衛,卑微地彎腰鞠躬行禮。不過這樣的日子,在光復後的歲月中,經族人長期艱苦奮鬥,現已過著自由、平等、安逸的生活。

  美崙憶往

  三十日夜,下榻在市區花崗路國軍英雄館,客房整齊清潔,員工熱情接待,似乎又回到國軍大家庭。余憑窗遠眺,但見市區燈光閃爍,散發蓬勃朝氣,朦朧地緬懷起昔日在這方土地時的種種。

  民國三十七年夏,我畢業於北平市河北高中,時東北局勢已岌岌可危。為避戰亂及心懷科學報國之志,毅然考入今之國防大學理工學院前身,復員後暫遷上海吳淞之兵工學校所轄兵工工程學院十四期應用化學系(後轉造兵系)。入冬,徐蚌會戰潰敗,國軍退守長江一線,學校奉令遷台。

  我們乘太平輪海難沉沒前之一梯次,遠航東海。先在基隆港靠泊換乘,繼而抵達花蓮港登陸,進駐美崙山麓之日遺營房,暫時歇腳。

  美崙山原名米浪、米崙,源自撒奇萊雅族一部落名,今為花蓮八景之一,名八螺疊翠。海拔108m,矗立在花蓮大平原上。山頂視野廣闊,可鳥瞰整個太平洋天際線。山之西及南兩側,被美崙溪(砂婆礑溪)環抱,形成天然屏障。故此處自前清、日據至今都是軍事要地。

  營區前有幹道中正路通過,北南貫通縱谷。營區對面,路之東側,習稱將軍府,是前日本花蓮防衛部官舍,及指揮官中村大佐官邸。

  日遺防衛部辦公室、寢室、講堂及相關生活設施,全部改作教學之用,將軍府作為教職員官舍。雖都陳舊簡陋,但在戰時只有國軍重要單位才能分配到這些。當時一般野戰部隊多在野外以竹木結茅為舍,學校後方即有此種部隊駐紮。

  我之五年兵器工程學程,中間最重要之三年是在這裡完成,過程相當艱困。所幸師資十分堅強,因大陸人才都集中到了台灣。普通科教授多聘自台灣大學來校兼任,有名者例如前台大校長材料科學家陸志鴻先生,數學教育家鄧靖華先生。專業科教授更不乏遷台之菁英,留學德美等國博士級學者,例如羅雨人、唐宏慶、陶聲洋、蔡篤恭等諸先生。所需教材圖書儀器等都一併撤退來台。其時學術路線已由德式轉向美式,但德文仍為必修科。學生們頗知在國難時期,能有此機會求學,不易,故都能面對困難,刻苦自勵。

  在國家動蕩大時代中,我們在花蓮經歷了幾件大事,永記心中。

  總統復行視事 三十八年春,學校在草創中復課。時國家正面臨軍經危機,人心渙散之際,校中也潛伏著少數「職業學生」。記得曾出現過大字報,一夜間貼滿牆壁,逼得事務員畏罪自殺。或到民間演出帶有政治意識之話劇,嘲諷時代。三十九年三月一日,蔣公復行視事當日,他們即在前夜潛逃無蹤。

  不久蔣公來校視察,校閱學生隊伍。見他英姿煥發,滿懷壯志。一路頻頻垂問校長,關於解決當前困境之「克難運動」成果,答以學校有實習工廠和印刷廠可從事生產,蒙首肯滿意。此後學校經過內部一番政治性整頓,方在風雨飄搖中安定下來,對前途有了信心。

  蔣公收拾殘局,對外聯美抗俄,對內重整軍政。反對台灣獨立,反對國際託管。並在接受美援情勢下,全力抵制美日勢力暗中對台之覬覦及操控。他堅持國軍必須擁有自己的兵工廠和兵工工程教育,以示國家主權之獨立完整,拒絕了美軍顧問團裁撤之爭議。

  他歷盡艱辛,終於在台灣海峽建起一道海上長城,擋住紅流東漸,使自由地區能在安定中實施民主政治。

  撫今思昔,當時如無這堵長城,則多少政要將淪為監下之囚;多少財閥地主將失去土地和私有財產,終被鬥臭鬥死。則今日政經社會各界,將是另外一批風雲人物。

  在新貴們推行「去蔣化」、「轉型正義」的今日,是否應摒棄政治立場有所反思,給昔日為保衛自由而犧牲之英烈們,說句公道話。

  首屆地方選舉 民國三十九年,台灣省首次實施民主選舉,計畫分8期選出21位縣市長,花蓮、台東兩縣列為第一期。八月十二日,我以花蓮縣縣民身份,行施憲法賦予我之公民權。經過兩輪投票,楊仲鯨以35,444票之多數,擊敗國民黨籍之林茂盛,在6位候選人中勝出,當選花蓮第一屆民選縣長,獲頒第一號當選證書,萌發民主制度之第一道曙光。

  楊仲鯨(1898-1967),高雄人,中國民主社會黨黨員。畢業於舊城公校,繼入神戶染料試驗會社習染料技術。17歲赴美,在卡羅列落礦業大學習採礦冶金。回國後創立楊仲鯨發明所,先後取得專利20項,光復時任花蓮港廳接管委員會委員。

  台灣地區之民主選舉,以後發展成為自由中國之驕傲,現為兩岸國人所共同嚮往。我見證和享受了多項第一次,乃人生之大幸。

  花蓮大地震 在花蓮之第三年,首次遇到強震,至今餘悸猶存。四十年十月二十二日,05:34,我們在睡夢中驚醒,但見室內一片狼藉,遠處傳來奔跑聲,吶喊聲,擊落聲,交織成恐怖氛圍。奔出校外,見通往港口之鐵路,鐵軌扭成S形,道路裂出大縫。中正路上擠滿災民,兩側日式木造平房,都原地坍成一堆。事後方知此次震災規模是7.3級,震央在花蓮東南方10公里近海,是由美崙斷層、池上斷層、玉里斷層發生錯動而引起。

  中午11:20,下午13:43又震動兩次,規模7.1級,其間餘震不斷。延至十一月二十五日,又大震兩次。

  地震期間謠言起,說是將引起大海嘯,方圓幾十公里之花蓮大平原將整座滑入海底,使得社會各界,惶惶不可終日。此是否是有心人士趁勢擾亂,一時也晦暗莫明。不過在國共殊死鬥爭的年代,花蓮社會各角落潛藏著敵對份子,也是不言可喻的。

  據統計此次地震有85人死亡,1200人輕重傷,3000棟房屋倒塌。在連續一個月的震災中,我們只能在操場搭棚露宿。但學校並未宣佈停課,只是在上課時,一旦聽到排山倒海之震波聲從遠處迫近時,立刻衝出教室避難。

  幸而此時,在台北市新生南路之軍協臨時校舍已經竣工。遂趁寒假期間遷校,離開滿目瘡痍之地,空留山陬水涯間一段兵工最高學府佳話。

  洄瀾惜別

  三十一日上午,從花崗山國軍英雄館出發,徜徉在中正橋頭一帶。但見昔時校園,現今仍為軍事重地,周圍建起大理石圍牆,警衛森嚴。這裡是我當年求學和生活過三年的地方,故地重遊,倍感興奮。可惜只能隔牆眺望,形同陌人。愛女逸霞,性好戲謔,寫七言歪詩一首,調侃老爸:

  二三離別九四回,

  行人熙攘不識誰,

  美崙山下如隔世,

  匆匆憶往尋夢歸。

  對面歷史悠久之將軍府,則由縣府列入古蹟,使建於1936年之日式建築,得以永久保存。現內部陳列相關文物,供人發思古之悠情,正施工加強環境美化中。

  美崙溪兩岸已開闢成公園,建起沿溪步道,林蔭深邃,靜謐怡人,有三五市民晨跑其中。望向出海口,見有三座橋樑,凌空而過。溪口北岸建起一座二二八和平公園,樹立著一座警鐘,平息人們心中之痛。

  走過中正橋進入老市區,右側是明禮國民小學。不由得想起當年這裡有一群會說日本話愛跳橡皮筋的赤足學童。及借住校舍之駐軍,抗日名將闕漢騫部。左側是花崗路,走到盡頭是一座濱臨太平洋之運動公園。即是花崗山遺址所在地,也是我昔時課餘遊憩散策之處。

  回憶當年曾悠然地散步在太平洋之濱,海風習習,潮來汐往;旭日東昇,染紅半邊天。我立志畢業後終身奉獻兵工事業,也憧憬著國家統一後之遠大前景。今驀然回首,已歷七十餘年於茲。眼前所見種種,固然已是一片榮景。但對國是,卻見蜩螗沸羹,爭鳴不休,各方都迷失在統和獨兩難之夢魘中。平心而論,兩岸人民,無論是分是合,都是炎黃子孫,何以忍心同室操戈?深盼在我有生之年,能重見中華一統,永維漢唐盛世。

  今日公園周圍之羅漢松,依然蒼綠有勁,孤傲地屹立不搖。但欖仁樹碩大葉片,卻不耐寒意,跟着時令腳步,由綠轉紅,想撐起另外半邊天。卻也由紅轉枯黃,謝落滿地。遠望美崙溪出海口之滾滾浪花,及太平洋之浩瀚,則景色依舊,倍感親切。

  感謝愛孫劉生,不嫌我步履蹣跚,一路細心照料。他現為國立陽明交通大學博二生,承續著父母高貴氣質,前程似錦。

  午後,結束兩日窮遊,了卻心中宿願,返回花蓮鐵路總站。13:59223次普悠瑪客車北返。列車緩緩啟動,再次向著太陽的故鄉辭行。花蓮,在我有難時,曾貽我親情般呵護,沒齒難忘。臨別依依,心有戚戚焉。